端午粽香
西北工业大学附中分校 郑桓淇
天才蒙蒙亮,母亲便已起床,拖鞋与地板的摩擦声,轻轻地将我从梦中唤醒。
我披衣下床,轻手轻脚地走近厨房,倚在门上,看着母亲从橱柜里翻出一个白瓷盆,盛上清水,搁在台面上,轻微的振动使水面起了涟漪。
“嗤——”母亲将一小袋糯米倒进瓷盆,米粒与水面碰撞的声响细细碎碎地响起。
母亲娴熟地用手翻淘着糯米。一粒粒糯米白白胖胖,似白玉,似珍珠,在母亲的翻动下发出了哗哗的声响。一会儿后,母亲将水倒掉,又换上新水。反复淘洗几次后,就把糯米泡在瓷盆里。
母亲转了下身,回过身时,手上已多出几把用细绳捆着的粽叶。母亲解开细绳,将粽叶在水龙头下反复冲洗。碧绿的粽叶在水的沐浴下愈发显出了它们的本色。冲洗之后,母亲又将粽叶搁在一个大盆里,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开水淋上去。刹那间,袅袅蒸汽自盆中向上升起,一股粽叶的清香很快溢满了整间厨房。
母亲捏起一片粽叶,轻轻吹了吹,然后双手轻巧翻转。还没来得及看清母亲的动作,那粽叶已成了漏斗状。接着,母亲将泡好的糯米一勺一勺地舀进“漏斗”中,同时在里面塞进一个大大的蜜枣或一勺甜甜的豆沙。糯米多了,刨出来一点,少了,再添一些,好像每个粽子都有重量要求似的。接下来,母亲又是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,转瞬间,一个四角尖尖、小巧玲珑的粽子便躺在了母亲手中——这还没有结束呢,只见母亲又从旁边拿起一根细线,轻快而娴熟地将粽子捆住、绑紧。随着母亲轻巧地一甩,一个“完工”的粽子就跳进了竹筛里。
太阳出来了,然后一点点地升高,而竹筛里的粽子已垒了一层又一层。
突然,母亲停下手,转身对我说:“你站在那里也不累啊?”
“不累啊。妈妈你累不累呢?”我笑着,依偎到母亲身边。
“我也不累。”
母亲笑着站起来,把装着粽子的竹筛搬到灶台上。灶台上有一口大锅。母亲在里面添了些水,把蒸盘架上,再把粽子一个个摆上去。然后就是烧火了。没过多久,粽子的香味便随着蒸汽从锅沿溢了出来。
粽子熟了,拎起一个,解开绿色的粽叶,捧在手里,顾不得烫,一口咬下去,嘴里便满是粽子的醇香与甜蜜。(指导老师:惠军明)
在田间
湖南隆回县第二中学 胡美红
恍惚中,似乎看到姑父又去了田间。可乐瓶装着一大瓶水,穿上一双直到膝盖的黑色长靴(我不知那能不能称为“靴”)。天阴阴的,下着点小雨,这样的天正适合犁田。
“那时候,牛在前边走,人在后面赶牛,牛累了,人也就跟着休息。”姑父这么跟我说。
但我只见姑父在用小犁车犁田;犁车一开动,一片片泥土就飞快地向轮后翻去。
堂弟不知到哪里野去了,我则挎着竹筐去山上拾落叶和干枝条;装满一筐后踩紧,再装,又踩紧。等阳光照进了树林深处就下山。山道两旁色彩缤纷,长满我叫不上名的鲜花野果。我不敢采摘,却想象着那些野果被我塞进口中,汁液喷出,清香逼人。
中午我们不吃饭,而是吃油炸糍粑,撒上白砂糖,再加几个土鸡蛋。被炸得金黄的糍粑外酥里嫩;油,却不腻嘴;甜,却不粘牙。这是最令我回味的童年美食之一。
姑父似乎每天都在忙碌。种稻、种菜、种红薯、种玉米、喂猪、喂鸡鸭。他个子瘦削,却能挑两百斤的担子在山间田间上上下下。姑父认识很多的野味,有时他割完草回家,那篮筐里总会多点什么,或是野芹,或是蘑菇,或是蕨菜……
野芹比芹菜更硬,杆更小。姑父把它们切条爆炒,放好姜蒜后出锅,芳香四溢。在我的印象里,野芹是有种独特香味的。
野菜很美味,但不能乱吃。姑父常告诉我们只能采常见的、自己认识的。我到现在也不认识几种野菜,只知道蒲公英是可以吃的,在城里卖到十块钱一把。
堂弟能在田间翻泥鳅,我则会“取笋”——在早春的下午,携根竹竿去田间赶鸭,只见一线细笋从田边冒了出来。手握住细笋的底端,向上一扯,那笋就被“取”了出来。这种笋常被用来做酸笋,在坛子里腌一段时间后拿出来,炒不炒,都是一盘开胃菜。
那时的多好菜,现在想起就会咽口水,不过都很难吃到了。我也还记得打谷、收稻草的时节,大人们将一把把稻草立在田间晾晒,我们则围着它们追赶、捉迷藏。
上学后,我很少再回老家。前些日子回去的时候,姑父带我去摘玉米。穿过田间时,他指着一块块荒地告诉我:这块是你三娘的;你表叔家的那块,从前种西瓜……原来都是些好地哇,种什么收什么,可惜都荒了。
他摇摇头在田边坐下,卷一根旱烟,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边。
“有时间去我家玩呀,姑父。”
“不,人丢了你们难得找呢。”他又摇摇头。
猛地想起,有回母亲请姑父到家里去做客。吃完饭,我带姑父去逛旁边的一个大超市。逛完一出大门,姑父就快速往前走。
“您去哪儿呢?”我急忙问道。
“不是回你们家么?”说着他又继续埋头朝反方向走。
他迷失在这座城市里了。(指导老师:肖东光)